2013年2月16日 星期六

人日

初七是人日,傳說女媧創造萬物,第七天造出人類。漢代東方朔《占書》記載,農曆新年首八天,依次序為「一雞,二狗,三豬,四羊,五牛,六馬,七人,八穀。」

因為人類在這一天誕生,所以古時人日相當熱鬧,現在日本還保留這種風俗。

人日詩,我最喜歡是唐朝高適寫給杜甫的那一首。

高適《人日寄杜二拾遺》

人日題詩寄草堂,遙憐故人思故鄉。
柳條弄色不忍見,梅花滿枝空斷腸。
身在南蕃無所預,心懷百憂複千慮。
今年人日空相憶,明年人日知何處?
一臥東山三十春,豈知書劍老風塵。
龍鍾還忝二千石,愧爾東西南北人。

1994年,韓國文化部和全羅北道政府舉辦一次國際書法展,邀請我參加。我就寫了這首詩寄去。當時在加拿大,好毛筆也沒有一枝。開展前,韓國政府寄來了機票,但臨動身時,當地機務代理來電說,沒有機位,上不了機。韓國那裏呆呆地等,還兩次長途來電問,結果還是沒有機位。

事後韓國方面寄來了展品場刊,很精美。這張圖片就是那本書中的。
二十年了,今天又是人日。讀這首詩,每一句都有感觸。


2012年10月12日 星期五

名家和法家

抗戰時沈尹默在重慶,于右任邀請他出任監察委員。有一次兩人談起書法,沈尹默對于右任說:「你是名家,我是法家。」

所謂名家,依賴的是名氣。所謂法家,依賴的是技法。書法的技法,主要指大小兩圈。

于右任不是普通角色,政治上是國民黨元老,書法也是下過苦功的。但在沈尹默看來,于右任沒有法,點畫經不起分析。

沈尹默把字寫得好的人,分為「書法家」和「善書者」兩類。他用「善書者」這名詞,和孫過庭不同。沈尹默解釋說:

「善書者這個名詞,唐朝人是常用的,其涵義卻有不同。孫過庭《書譜》中的善書者,是指鍾、張、二王,而陸希聲所說,則是不知筆法的書家。
我們作文有個習慣,同樣的名詞,可以把它分為通言和別言來應用。過庭所說是包舉一切,是通言之例,希聲專指一類,則是別言。現在所用是同于後者。」

這樣一來,「書法家」當然非常少,其他只是「善書者」了。沈尹默說:

「歷代不少寫字的人,其中只有極少數人,被人們一致承認是書法家。歷來真正不愧為書法家的作品,現在傳世者還有,試取來仔細研究,便當首肯。

因此,我一向有一種不成熟的想法,對于形質雖然差些﹝這是一向不曾注意點畫筆法的緣故﹞,而神彩確有可觀,這樣的書家,給他以前人所稱為善書者的稱號,是足以當之而無愧的。

若果是只具有整秩方光的形質,而缺乏奕奕動人的神彩,這樣的書品,只好把它歸入台閣體一類。

用畫家來比方,書法家是精通技法的畫師,善書者則是文人畫家。理會得這樣,對于法書的認識和辨別或者有一點幫助。」

畫家有技法,那是專業畫師;文人畫不講究技法,講求韻味,所以不是專業畫家,只是不錯的卡拉OK。

所以用帖要注意:王羲之有法度,是真正的書法家;而其他很多所謂的書法家,只是名家;其作品養眼者,善書者也。

2012年9月3日 星期一

項元汴的一方印


明代大藏家項元汴一方九疊篆收藏印,網上釋讀有分歧。



此印兩行八個字,第一行「檇李項氏」沒有問題,第二行後兩字「寶玩」也沒有問題,有爭議的是第五個字,很多人釋讀為「世家」,應該是「士家」。

項元汴的印章中有「世」字出現,如「世外法寶」,與「士」篆法不同。



所謂「士家」,即兵家之義,為曹魏所設立。項元汴以項羽後人自居,故用「士家」。他還有「西楚王孫」,也是這意思。




台灣故宮博物院數件藏品上,均有「檇李項氏士家之印」。但故宮的網頁說明,有釋為「士家」者,有釋為「世家」者,不知道為什麼會不統一。

2012年8月17日 星期五

北美書法網絡雜誌出版

由北美華人書法愛好者編輯的《翰墨》網絡雜誌已經出版,

網址是:

http://hanmo.us/

我和書法雜誌的緣分


前兩個月,恩師黃聿豐先生的公子曉路來了一封信,說他和幾位美國朋友想辦一個書法網絡雜誌,邀請我做雜誌顧問。

我一生好像和辦雜誌有緣。中國書壇有三大雜誌:一是香港《書譜》雜誌,創辦於一九七四年。一是上海《書法》雜誌,創辦於一九七七年十月。一是北京《中國書法》,創辦於一九八二年十月。

我一九七六年一月在恩師的推薦下,借調到上海書畫社﹝當時還沒有「出版」兩個字﹞,參加創辦上海《書法》雜誌工作。剛開張的時候,組長是周志高,編輯就是我。當時還在文革中,辦雜誌最容易出政治問題,反對的人很多。好在周志高很堅決,也算運氣好,到九月打到四人幫,環境開始轉變,陸續調來很多人,一年後創刊號終於問世。創刊號版樣,我前後畫了七次,審批退回四次。期間的故事很多,將來應該寫出來。




第二次是我一九八二年底因家事移居香港,旋即出任《書譜》雜誌責任編輯,一九八九年任主編。三大雜誌編輯,我參與了兩個,前後長達十三年。出身於上海《書法》雜 誌的我,南下香港編輯《書譜》雜誌;幾年後北京中國書法家協會到上海調周志高北上,出掌《中國書法》雜誌。這種事情,回想起來,我都覺得有點奇特,毋怪乎孔子說「君子畏天命」。

北京《中國書法》有一個編輯劉才昌先生,後來也移居香港,和我很熟。一九九二年他來找我,發起成立香港中國書法家協會。所以這三個雜誌的編輯,搞來搞去,總在一個圈子中。
後來網絡開始了,一九九七年一月一日,我在加拿大創辦《書道》網絡雜誌,但當時網絡還沒有普及,一般人連什麼是網絡都沒有聽到過。辦了十來期。這是網上第一個書法雜誌,可惜早了一點,這是第三次編輯書法雜誌。

前三四年,我有朋友談起可以在內地辦一本書法雜誌,有兩個學生很慷慨,願意投資上百萬,我請上海資深編輯來深圳商量,覺得可行。於是聯繫了一家出版社,商談了細節,確定了辦公地點,最後因為某種原因而擱淺。這是我參與第四個書法雜誌的經歷。

我收到曉路的信,心想我這一輩子,命中注定和書法雜誌有緣。但最近幾年我自己工作忙,沒有一天是空閑的,近來又有關節痛,無法外顧。我現在對於什麼應酬、剪綵、飲茶、參觀等等,都無法出席。曉路很聰明,一是說不需要我做具體編輯工作,只要做顧問;二是說明他們的宗旨,是傳統書法,「北美華人對傳統書法的執著追求,客觀上繼承了中國書法的古典主義精神。文化是要傳承的,經典必須有相當的承載者。我們反對書法創作的『重創新輕繼承,重價格輕價值』的取向,我們提倡書法創作的古典人文傾向。鑑於此,我們創辦了這份《翰墨》雜誌,以弘揚中國書法的的古典主義傳統」,這正與我的想法相同。這一來,我就答應了。

前不久我讓學生討論「孤蓬自振,驚沙坐飛」,最後寫了一篇博文,曉路謬獎,說這種文章很好,拿去轉載了。其實做顧問,還是應該做點事情的。雜誌草創,我深知其中的甘苦。這是我平生第五次參與書法雜誌事務,已經是滿頭白髮了。


《翰墨》編輯者年富力壯,又有思想,後生可畏。希望各路朋友,四海大雅,有共同宗旨者,一起撐《翰墨》一把,希望它成功。《翰墨》的網址是:

http://hanmo.us/

2012年5月31日 星期四

謝赫的六法和國畫家

唐代張彥遠《歷代名畫記》的記述:「昔謝赫云:畫有六法,一曰氣韻生動,二曰骨法用筆,三曰應物象形,四曰隨類賦彩,五曰經營位置,六曰傳移模寫。」

這六法解釋很多,我的理解是這樣的:

一是審美,什麼是氣韻?畫家要看到人家看不到的東西,任何東西都可以表現得非常高雅。現代人稱之為意境。一壁舊牆,一碟青菜,一塊布,一枝竹......,世界萬物,都是活的,都可以打動人。我特別要強調的是,這裡的氣韻是中國趣味,和西方有所不同。關於這一點,可以看林語堂的《吾國吾民》。

二是用筆,中國畫應該是「寫」出來的,不是「畫」出來的。因為中國畫的根柢在於筆墨,所以有沒有書法的基礎,對於一個國畫家非常重要。沒有用筆就沒有高質素的線條,只是「塗抹」而已。

三是寫生,這容易理解。

四是敷色,使用色彩,如任伯年用淡彩,吳昌碩用重彩。或者只用墨色,如鄭板橋的墨竹,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

五是構圖,也不用多講。

六是臨摹。臨摹是學習傳統,沒有臨摹根基的人,自以為可以否定傳統,一步超越祖宗,其實只是狂妄。

六法的詳細解釋,這裡就不講了,足以寫一本書。這六條是一個整體,一條也不能少,少了一條,就不是好的國畫大家。而抽掉了第二點,就等於西洋畫了。

以上所言,不適用於一批現代畫家。這批畫家有志於以西洋技法改造中國畫,西洋畫運用光影,想法和我們中國人不同,所以技法也不同。徐悲鴻、吳冠中等人,就是代表,只好說是新國畫家,其實已經脫離了國畫的範圍。

徐悲鴻懂書法嗎?你看看他的字就知道了。他有國畫臨摹根柢嗎?徐悲鴻的優點,是他了解馬的生理結構,會寫生,符合六法第三條,他一生主張寫實。但吳冠中批評他是「美盲」,因為吳冠中是主張「形式美」的,徐悲鴻的審美,沒有離開具象。吳冠中否定了「應物象形」,進一步他敢說「筆墨等於零」,把「骨法用筆」也否定了。

會寫生,會用色,會用筆,有臨摹基礎者的畫,很難做假。凡是有大量假畫的人,必然是容易簡單,所以導致贗品氾濫。

徐悲鴻用幾個大塊面畫馬,加以簡單的敷色,創造他的風格,結果也給作偽者以空間。有人收了徐悲鴻幾百張作品,徐的兒子一鑒定,一張真的也沒有。

2012年5月1日 星期二

曾榮光先生回憶《書譜》前期工作情況

曾榮光先生是我的前任。香港書譜出版社創辦時,編輯部以吳羊璧先生為主編,以曾榮光先生為執行編輯。其時我還在上海書畫社工作,只是香港《書譜》的一個讀者,萬萬想不到後來會接任曾先生編輯《書譜》雜誌。

《書譜》創辦時的情況,吳羊璧先生寫了;創辦後的編輯詳情,曾榮光先生曾經寫過一篇《憶〈書譜〉》,發表在《香港視藝》二零零零年第一期上。兩篇一起看,對於《書譜》五十多期前的情況,可有大致的了解。

前不久曾榮光先生駕鶴仙遊,他是踏實工作、卓有成績的人,不勝悼惜。香港老一輩有很多出色的人才,不能忘記他們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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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書譜》

曾榮光
《書譜》創刊於一九七四年十二月,距今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書譜》一共刊行九十多期,我是從創刊號到五十四期在職的。談談這八年間一些零碎的感受、回憶出版社開辦時草創階段的人和事,敘述哪些資料最受讀者的歡迎以及簡介幾篇曾受到海內外書壇重視的學術性文章。

《書譜》雙月刊,它的誕生是很偶然的,友人吳羊璧兄平日在一間報社辦編務工作,有一次,他向我說:「李君要搞一本書法專刊,我想你是有興趣幫手」,我們平日見面是無所不談,以為是種閑聊,那就說了一些大力支持的話。

過了一段日子,吳兄告我,李君約飲茶,見了面,可謂一見如故,並且知道他已在灣仔租得社址,正在覓色傢俬,《書譜》就在這樣草創情形下開辦,李君秉仁任社長,以梁披雲為督印人,到一九七五年七月,我被社長邀請為全職工作,和其他兼職的同事組成編輯委員會,每周飲茶見面,然後返社研討工作,記得當時訂下刊物要有通俗性、資料性、學術性三結合,每期都邀請一位書畫家題扉頁創刊,創刊封面由歐陽乃霑兄設計。

社長李君秉仁係一位印尼歸僑,他很愛好書法,也會刻印,每期都撰寫一篇有關篆刻的文章,署名史仲鷺。他居住長洲,早晚往返,好穿唐裝短打,遇事有點執著的性格。

《書譜》一開始,反應良好,銷路不錯,就在這種情形下的七七年春天,一個以宇野雪村為首的日本書道團過港邀約我們雅集,交流經驗。怎料發生一件不幸的事,輪到社長揮毫時,我發現他兩手顫動、冒汗,當時以為他過於疲勞肚餓了,叫一碗伊麵給他充飢,但他面色蒼白,說心胸翳痛,我們只好送他入院,到九月初終於因心肌梗塞去世。

短短的二年,社長不幸去世,對出版社,帶來沉重的打擊。這期間,出版社正在發行《〈書譜〉叢帖》第一、二輯,並打算刊行《西冷八家印存》《苦鐵印存》等,但由於少了一力承擔的社長,我們刊物曾大力宣傳過的預告,都一一被打消了。幸而《書譜》自創刊以來,銷路不錯,自七六年起讀者來信日多,有來自美國、日本以至瑞典的,有訴說行六里路為求買一本《書譜》,可算苦心孤詣。也有一位美國華裔教授自願把家藏文徵明《赤壁賦》,拍成幻燈片供《書譜》發表。到七八年是《書譜》面世第三年,讀者寄來的作品漸多,我們不得不開設《雅集》欄,容納不少書法愛好者的大作,讀者熱情的擁護,《書譜》得以繼續辦下去。

《書譜》每期都刊印一個專帖的資料,在當時的環境是頗受歡迎。七十年代的中期,國內文化大革命還沒有結束,台灣刊印的碑帖品類不多,《故宮法書》限於墨跡,每冊需要五十元,而日本二玄社之《書跡名品叢刊》規模大,印刷精,每冊亦需數十元,一般人不容易購得。獨《書譜》每期定價四元,符合消費者的要求,我在報攤曾經聽過一位消費者打的譬喻─買《書譜》一個專帖就值回票價。

談到《書譜》刊印過的碑帖,其資料性價值,我想:群玉齋主李啟嚴收藏、並答允給《書譜》發表的宋代刻本《群玉堂懷素大草千文》可算是首屈一指的。這是一個海內外孤本,與現存西安碑林明石刻本有較大的分別。我們自第八期至十二期分五期用明刻本對照刊登,引起國內外書壇的重視。帖的流傳,據云四五十年代,原物主是區齋潭敬的,後因事故連同柳公權《神策軍碑》一起放在中區尊古齋寄賣,每冊五千元,《神策軍碑》現歸北京圖書館。這本《懷素大草千文》自李氏過世後,現為美國人安思遠所得,一九九六年安思遠應國家文物局邀請,將其部份收藏墨本碑帖在故宮博物院展覽。李啟嚴是本港著名收藏家,他的藏品已流出海外,《懷素大草千文》一九九二年在紐約佳士得拍賣行拍賣,當時底價美金三萬,結果,拍賣得三十一萬九千美元,可稱得上國寶了。此外,《書譜》還搞了一些專輯,資料性受到讀者歡迎的有隸書《夏承碑》、六朝《張猛龍》王璀題本、草書《宋克書杜甫壯遊詩》以及《杜牧張好好詩》,在我的記憶中,《張猛龍》專輯面世不久,就得再版。

《書譜》具有學術性的文字篇幅也是不少的。這里談談徐邦達之《王羲之蘭亭序臨本前後七種合考》學術性頗高。如果你手頭上備有《蘭亭墨蹟彙編》對照來看,對於臨本七種墨跡的斷代、題跋、鑑藏印記的真偽,會產生濃厚的興趣,我們分別自四十四期至四十八期刊登。徐氏認為,著名的《神龍半印本》,它的行距、疏密、點畫特點,都符合文獻記戴,逼近原跡的唐摹本,徐氏引用明末吳其貞的《書畫記》的記述,認為《神龍》半印為偽增;拖尾頭幾則題跋是從吳炳石刻本剪下移來,趙孟頫一跋,語氣冷落,也不像題此善本,都很有見地。又《虞世南唐摹本》,對於前接紙所鈐「天曆之寶」和後接紙正書「張金界奴上進」,究竟為了甚麼原因接上去,都值得研究。又舊題褚遂良摹本,他認為係米芾同時代所臨的一個宋人臨本,徐氏認為尾附米芾詩是真蹟,尾鈐七印是玉質,也是真的,但卷首「太簡」一印,是挖嵌上去的。徐氏七種合考,對於臨本的流傳、真偽、題跋的張冠李戴、藝術水平的高低、都有精確的論述,值得觀賞。

徐氏另一編《古法書鑑考舉要》一共舉出十種古代著名法書刻跡,計有:
一、陸機平復帖
二、王氏一門家書
三、智永二體千文
四、孫過庭《書譜》序
五、王羲之《遠宦帖》
六、王羲之《謝司馬帖》
七、顏真卿《劉中使帖》
八、顏真卿《祭姪文稿》
九、懷素《食魚帖》
十、富弼《溫柑帖》

這裡暫選三例作為簡介:
陸機《平復帖》,距今有一千五百多年,徐氏謂老化程度很深,用筆與漢晉木簡的筆法相似,紙係麻質,製法粗糙,簾絲紋看不清楚,文中對彥先人物,考據周詳。
智永二體千文,紙本為傳世最古千字文的寫本,智永的墨跡此外沒有見過,盛唐已流往日本,書法沉厚自然,藝術水平很高,可能就是八百本中之一。

羲之《遠宦帖》摹本,首有徽宗書籤,鈐雙龍方印,名家藏印纍纍,刻入《十七帖》及《淳化閣帖》卷六,碓係唐人雙鉤廓填善本,神采風度去晉不遠,徐氏認為係羲之中晚年所書。《書譜》分別由二十四期至三十四刊登。

熊秉明的《中國書法理論的體系》,是一篇理論性頗高的著作,我們自三十四期起分七期刊登,受到國內外學術界的注意,熊氏認為,中國的書法理論不少,但大都是語錄式,一條條像散珠斷玉,很難把握作者中心,我們的工作乃試圖把這思想基礎找出分成六大系統,一、寫實派,二、純造形派,三、唯情派,四、倫理派,五、自然派,六、禪意派。全文數萬字,熊氏旁徵博引,闡說清晰,但讀者要具備一定的書學基礎方能接受。一九八四年商務印書館把它集結成書,有單行本發售。一九九九年台灣雄獅圖書有限公司也刊印了熊氏這篇著作的單行本。

《書譜》四十六期刊登了陳振濂的《尚意書風管窺》,全文數萬字,陳氏認為這個「意」字是集中了中國古代士大夫對藝術特有的典型看法,它是藝術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甚至它對今後藝術發展未始沒有指導意義,可以說「意」是中國傳統藝術的精髓。我們把它分作七期來發表,文中論述精當,很值得細讀。

這些都是多年前的舊事,講起來都是一些拉雜的回憶。
值《香港藝術》創刊之際,敘述一下《書譜》開辦經歷,也許有些裨益。